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我出生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,老家是在燕山深处的偏僻山沟,小山村东西北三面都是山,不知道山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。

我们村里有个小学,就以村名命名。学校只有几间破旧简陋的平房,窗户是木棂格子窗,因买不起玻璃,只好用纸糊在窗上,窗户纸破了,风大时就会灌进教室里。冬天教室里搭一个土坯炉子,大家轮流生炉子。哪个同学值日,就早早到学校先把炉子生起来,等同学们上学,教室里已经是暖和的了,冻僵的手过一会儿才会写字。

小学教室很简陋,课桌椅都是村里木匠自己做的,长条课桌和长条窄板凳。农村小学都是复式教学,一个教室里可能是两三个年级,老师讲完这个年级的课,再讲另一个年级的课。老师都是民办老师,曾经上过初中就已经是高学历了,基本是农村的土秀才,有课上课,没课抓空去自己家地里干农活。

初中时是公社的中学。我早晨都要上山打柴,回到家匆匆忙忙往学校赶。村里离中学大概四五里路,还要过青龙河。原本河上有个简易木桥,盖上秸秆,上面再垫一层土,夏天发大水前,河上小桥就拆了,需要摆渡过河,有时还会趟河上学。记得有一次刚发过大水,脱光衣服趟水过河,水到了脖子下面,手托举着衣服和书包,突然脚下踩到一块石头滑了一下,顿时被水冲倒,书包被冲走,多亏一起趟河的同学给捞起来。中午都需要带饭,一个白铁皮饭盒,一般就是高粱米或小米粥,带上一个咸菜疙瘩。中午饭后,有时舍不得时间休息,还会和同学结伴到山上去刨药材或抓蝎子,卖些零钱补充学费。

1981年,我开始到县一中读高中。当时在班里个头最小,身高才1.49米,体重34公斤,在全班总是坐在最前排。高中的生活很清苦,每个月8块钱生活费,其中9斤细粮,能吃上一些馒头或挂面条。一直清晰记得,挂面有时都生了虫子,断成一段一段的,煮得几乎都碎了,而且里面还飘着白虫子,可是每次吃还是很香,一次饿极了,竟然吃了八两。平时大部分是吃粗粮,菜也只是白菜、土豆、酸菜,很少有肉,常常半夜饿醒,从家里带些红薯干或红薯豆腐渣做的饼子,咸菜疙瘩也会成为救急的好东西。

县城离家80华里,当时每天有一趟班车,是敞篷解放车,需要两个小时路程,车费要8毛钱。可是我从来没有舍得花钱坐过班车,都是结伴走着回家。记得有一次回家,用省下的8毛车票钱买回16个馒头,80多里山路,走着回家,心情很激动。那时农村白面是稀缺的细粮,不到过年是吃不上的。想着回家父母和弟弟妹妹们能有馒头吃了,走到天黑才到家,都没觉得累。

学校宿舍非常简陋,一间大屋搭一个大通铺,只铺着硬木板,20多个同学挤在大通铺上,自己家带的草垫子或狗皮褥子,一个被子。冬天冷得难以入眠,经常是穿着衣服睡觉,有时和同学两个人一个被窝,互相取暖。当时我气管炎非常严重,整宿咳嗽不止,甚至咳得头疼。但是晚自习后,教室和宿舍都熄灯了,我还会到学校门口昏暗的路灯下继续看书、背书。

高中毕业以后,我考上了师范大学,国家公费培养,学费是不用自己掏的,但是生活费以外的支出对我来说依然拮据,平时会做些力所能及的勤工俭学项目。有一次历史系组织同学到北京游学一个星期,记得当时每个人要交30多块钱,我拿不出这笔费用,只好放弃了。我到当时的石家庄造纸厂,毛遂自荐打了一个星期的短工。负责人见我一个农村孩子考上大学不容易,知道我无奈放弃去北京的机会来打工,很欣赏我的精神,慷慨地给了一笔工钱。

记得当时一位初中老师常说,“读书苦,苦不过不读书带来的苦。”读书到苦方觉甜,求学时生活虽然很苦,但是穷且益坚,我们拼命地努力学习,最终考上大学,走上了广阔的人生之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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